李冬生:9旬文字匠人的光和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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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冬生:9旬文字匠人的光和热

 

又一年暑往寒来。在合肥天鹅湖畔的书香苑小区5号楼,有一盏灯始终亮着。透过窗户,隐约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。这个身影,常常在台灯前,一坐,就是一个下午,偶尔还会在屋内缓缓移动,摸索着什么。

在对面楼的老同事眼里,年逾90的李冬生又在书房看书写字了。只有这个身影自己知道,即使耳朵几近失聪,即使眼前一团朦胧,即使下笔不再有力,他也要拿着30倍的放大镜,阅遍所有资料,逐字逐句写下他的事业和情怀。2018年,他历时半年,将6万多字的手稿,凝练成一封4000多字的信件,寄给了他曾长期奋斗过、如今又重新起航的报刊团队。

1928年出生的李冬生,是安徽出版界的离休干部,也是享受国务院特殊贡献津贴(终身制)的专家。他的一生,对事业的专注和奉献之心,从未停歇。离休后,仍甘当“志愿者”,为出版社审稿20余年,关心老干部处的党建工作,不断释放着光和热。□记者 汪婷婷/文 高斌/图

60年职业生涯 他退而不休

正常人的一辈子,要工作40年左右;李冬生的职业生涯,却超过了60年。

1977年,李冬生从安徽省委宣传部下放的池州地区,调到了安徽省新闻出版局。结束了30年文艺工作,开启了30年新闻出版工作。直至1991年离休前,担任过安徽画报社社长兼总编辑、安徽省出版总社副总编、《汉语大词典》安徽办公室主任等职务。

离休并不是李冬生职业生涯的结束,而是一个新的开始。新上任的领导出于对报刊和图书质量的重视,想让李冬生协助把关。继续担当起报刊和书籍的审读工作,对他来说是件“义不容辞”的事情。

义务负责了两年报刊,后又当专职编审。离休后的李冬生,这一干,又是17年。“到了2005年,安徽出版集团成立了,我还审了两年书。后来眼睛实在看不清了,找我审书的人才越来越少。”李冬生回忆起那些年的人和事,即使休息在家,上门讨教的同行、后辈也络绎不绝。

在后辈的眼里,李冬生是个有“匠心”、无“匠气”的大师级人物,他站位高、眼界广,从不局限自己。

刚退休的时代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编辑委员会专家万直纯,至今对老爷子心怀敬意,心存感念。1995年,万直纯被调到安徽教育出版社,从学术期刊编辑到图书编辑,职务的转变让他自感有不少欠缺和不适应之处。

万直纯对李冬生早有耳闻,因此常带着问题上门去拜访这位编辑出版界的老专家。在面对重大疑难选题的时候,这位经历了几个时代的知识分子,对内容的政治价值和文化价值的把握,令人叹服和心安。

“李老是大学问家、大匠人,跟他沟通没有任何年龄和思想上的距离。”一连上门请教了四五年,万直纯和李冬生成了忘年交。

离休后,李冬生还担任了七任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委员,以及图书评奖委员会成员,审的都是理论性、政治性、学术性强和敏感度高的书。在李冬生的决审把关下,《高士其全集》《宗白华全集》还分别获得了第一届和第二届中国国家图书奖。

70年信仰践行 他不忘初心

“任凭云舒云卷,潮起潮落;无论风刀霜剑,烟迷雾障,唯爱国之心和人文情怀始终未变。”这是李冬生80岁那年出版的自选集——《芸窗乱弹》前言里的一段话。这位有着70年党龄的老党员,从参加地下党工作的热血青年到心系党建工作的鲐背老人,改变的是时代和环境,不变的是信仰和初心。

1946年,考上了安徽大学的李冬生,开始参加地下党工作。他在上海、南京和老家芜湖这条线上做“交通员”,口头传递组织的消息、护送情报人员、保存电话局和电厂等。“这是个很危险的工作,身上要带着发报机,还要伪装成各种形象:大学生、小工人、国民党军官……”李冬生一想到那时的自己,忍不住笑了:那时候20岁都不到啊,哪来那么大的胆子!

当年,李冬生所在的地下党小组一共25人,直到1949年芜湖解放,幸存13人。“牺牲的同志,最大的22岁,最小的才18岁啊!”革命如何来之不易,他比任何人的感触都深。

“位卑未敢忘忧国。我们这一代人从小接受的就是爱国主义教育,课本上都是《义勇军进行曲》《最后一课》之类的作品。”出身良好的李冬生经受住了组织的考验,于1949年初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年轻时对党有多少认识,李冬生谈不上来,“当时就是觉得只有共产党才能够救国救民,这是一种纯粹的信仰和信念。”

离休后的李冬生,仍然葆有对党的初心和信仰。“这么多年来,李老在支部重大活动中,从未缺席,而且每次都比别人提前到。”在安徽出版集团离退休老干部服务中心主任汪勇军看来,年龄大、威信高的李冬生,是凝聚老同志团队的绝对核心。

兼任过老干部处支部书记、对党建工作建言献策、给年轻同志做思想工作、为支部政治学习做总结……李冬生始终以一个老党员的党性严格要求着自己。

李冬生爱书成癖。“读了80多年书,写了60多年书,编了40多年书。”他三句话总结了自己的一生。直到现在,每隔半个月、一个月,李冬生还会去书店逛一逛,买上几本书。因为常年读书,他的思维和记忆丝毫没有老化。

两个书房,藏书1万多册。李冬生把近两年读过的书一本本展示给记者看,8部学术著作、3部长篇小说、4本考古书籍……他形容自己是“杂食动物”,什么书都看。90多岁的李冬生,如今还每天拿着放大镜,细细地读书,认真地做笔记,“精力好的话,一天能看20来页。”

“眼睛都贴在书上了,我看着都累!我让他少看点,歇一歇。他说:我看书也是一种休闲啊!”面对老伴的操心和唠叨,李冬生只是笑笑,继续看他的书。

一辈子写了数千篇杂文、散文和评论,李冬生的文章常年在全国各类报刊上发表,部分文章还入选了《中国杂文鉴赏辞典》《中学生杂文读本》等。出版过的书也有10来本,其1993年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国古代神秘文化》,是罕见的从学术上、理论上系统分析古代神秘禁忌文化的著作。

“当时发行了5万册,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多,还是责任编辑事后告诉我的。”李冬生读书、写书,纯粹出于兴趣,自小接受传统儒家教育的他,从不喜欢张扬自己,“书印了多少本,卖了多少钱,我一概不清楚。”

18年后,该书又被列入文史类丛书,由人民出版社重新出版,还成为大学里的辅导教材,网上甚至卖到300多元一本。“2012年春节期间,有个在美国的朋友打电话给我,说看到电视台一个读书节目在介绍我的这本书,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。”原来,《中国古代神秘文化》在香港凤凰卫视的读书栏目里被专题推介,播出后两周内的网络点击率也达到了15万。

谈到编书,李冬生如今可以自信地说,几十年的职业生涯,自己几乎没有出过一丝差错。在新中国成立60周年之际,李冬生还被中国文联授予了“为社会主义文艺工作60年”的荣誉证书。

80载与书为伴 他笔耕不辍

一生温暖纯良 他不计得失

“他离休后做的事情几乎都是义务的、没有回报的,但他身上就是有种革命的奉献精神。”在安徽出版集团离退休老干部处的退休大姐李娟眼里,无论多大年纪,李冬生始终是个风度翩翩、温文尔雅、体谅他人的绅士。

“2005年安徽出版集团成立,在出版局19个离退休老同志中,李老工龄最长,职位也高。但只有他选择在集团退休,我们都对他很敬佩。”退休大姐许益华认为,李冬生有眼界,对文化体制改革充满信心。同时,选择在企业退休,意味着放弃了事业编制的身份和待遇。

自己生活朴素简单,却在汶川大地震时尽自己所能捐更多的款;自己身体小毛病不断,却总是张罗着去医院看望别的老同事。“我们有时候都瞒着他,毕竟他年纪大了,总去医院那样的地方不太好。”许益华说。

“有时候大家去看他,带了点小礼物,他心里总是惦记着,一定会找机会送点东西给我们。”在退休老同志眼中,李冬生总是记得每一个人,记得每一句承诺。

在老同事、老朋友的印象中,李冬生一辈子从未和人“红过脸”,工作中有人闹情绪、“撂挑子”,他便自己扛起来。“做编辑工作,其实相当于为他人做嫁衣,如果不能看淡名利、甘于寂寞,是很难做得好的。”李冬生始终觉得,文字印出来,就要对别人负责。至于其他的,就没有必要太过计较了。

李娟住李冬生对面楼,李冬生给《安徽画报》团队写信的事,她后来才知道,“光从那个模糊的身影就可以想象他有多难,一定是翻翻找找,写写改改。你说他做这些又是图啥呢?”“文字精美,情真意切,既不惜溢美之辞,又提出了很多中肯之言。”看过那封信的人,都深受鼓舞。

在李冬生书房的书架中间,依次摆放着三张拍摄于不同年份的个人照片。从右到左看去,岁月为他镀上了一头儒雅的银发,卸下了他眉宇间的犀利和严肃,剩下的,是阳春般的目光和孩子般的笑颜。

 
 
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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